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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创北欧组 | 信

七七英寻:

 

亲爱的贝瓦尔德:

   见信如唔。我正在美国给你写信;这两天我已经从纽约一路颠簸来到了波士顿,此刻我窝在暖气十足的小旅馆里,这里有干净的木质桌子,复古花纹的地毯,还有亚麻布窗帘。我把笔记本电脑收到箱子底部,现下我用不着它;我从包的侧袋里拿出信纸,一笔一划写下你给我的地址,尽管我不知道你潦草地在一张小纸片上记下的一行字,是否能把我的问候带到你身边。

接着我开始写吧。写什么呢?我一下子不知道了;我发了好一会儿呆。灯光把柔和的晕环投在信纸上,我看着自己的字迹,好像天际飞鸟的影子划过伊纳里湖,雪花落在窗上,发出铃铛般的声响——就像还是二十年前的冬夜,我和你躲在孤儿院通往天台的楼梯间,借着手电筒的光,给过去的或是未来的父母写信,悄悄地写,稚嫩的笔迹与稚嫩的话。你往往是写给亲生父母的:“亲爱的爸爸妈妈,我现在住在孤儿院里,虽然你们离开了我,但是我与提诺,还有丁马克他们在一起,也很开心……”我倒是比较喜欢写给未来领养我的那一对新的爸爸妈妈:“亲爱的爸爸妈妈,我一定会好好听话,我不用你们给我讲故事,我最喜欢讲故事了,我要讲故事给你们听,说说芬兰的大湖……”我的信堆满了书桌的一角,只待伴随我投入新家庭的怀抱;而你的信塞满小抽屉,珍藏于角落。

孤儿院的人很少理咱们。关于我们的信,我们一直以为只有诺威知道这事,每次夜里下雪,他都要走到天台上面去,在那待着直到雪停。他会经过把脑袋靠在一起、互相读对方的信的我们,然后在我们面前拉开那扇门,就此没入白茫茫的黑暗中,仿佛没入另一个世界。我们曾经纳闷他为什么从不着凉,后来才发现他的身上披着丁马克的大衣。你记得吧,那是孤儿院少有的“奢侈品”,丁马克被送到孤儿院的门口时身上就覆着这件大衣,应该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,微微发黄的灰色棉布,袖口还打着两三块补丁。可是其他孩子都没有这样的大衣,只有别人送来的老旧的薄外套。所以我们连在门的这一头也要瑟瑟发抖。即使有了丁马克的大衣,诺威在门的那一头肆虐的风雪中也不够暖和吧?可是他告诉过我们,他与精灵在一起,他是精灵的孩子,精灵不会让他冻着……

那么,我们的小秘密丁马克也知道,诺威应该告诉了他;他知道的事情,我们五个人中的其他四个一定会知道,所以艾斯兰也知道了……唉!不过谁也不能怪丁马克,那家伙就是这样。明明只比我们四个大一岁,却叫我们“小伙子”,要知道,我们中只有他最像孩子,无论如何也戒不掉糖果,还有童话。他的床上到处都是糖,无论孤儿院的阿姨们怎么搜刮,他总有剩下的……现在想起来,我还是忍不住笑出声!晚上熄灯后,他就一边嚼麦芽糖,一边给我们讲哥本哈根,“他的家乡”。他说,哥本哈根有甜美的阳光和蔚蓝的天空。那儿有最美的湖泊,丑小鸭就在那儿变成天鹅;那儿有最美的海洋,美人鱼在清澈的波浪间跳舞……说到这儿我总是忍不住打断他,说芬兰是波罗的海的女儿,又是千湖之国,芬兰的海洋与湖泊一定比丹麦漂亮。可是丁马克往往对此嗤之以鼻:“小伙子,你们那儿什么都有,可我们那儿有糖果,还有童话!”对他而言,糖果和童话就是人生,就是哥本哈根,就是丹麦。他一直坚信不疑自己来自丹麦,正如我坚信不疑自己来自芬兰(我可是有根据的,你知道,我那生下我就死在孤儿院的母亲,亲口告诉过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她是芬兰人)。可不要小瞧丹麦,我所知道的世界上最厉害的出版商之一,就来自这个国家。

很难想象丁马克这样大大咧咧的丹麦人也会有安静的时候;不过,有那么多事情是我们想不到的。比如诺威的风寒。他终于着了凉——人们把他从天台拖回来时他苍白得透明的脸色,至今仍历历在目。他挺过来的时候,一个月已经过去了;就在一个星期前,艾斯兰毫无预兆地被一个家庭领走了。甚至连想象中的叔叔阿姨都没有看见,有的只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,将艾斯兰纤瘦的身影咕噜一声吞了进去。我们还未从震惊和困惑中脱身,不停地揣测艾斯兰去了哪里,那个家庭里都是什么人物,就传来了诺威醒来的消息。我们匆匆忙忙地赶去医务室。他的确恢复了,可他是受了多大的打击啊!我永远无法忘记诺威把头埋进膝盖里,蜷缩着靠在病床上时的样子。那时,他烟紫色的瞳孔微微颤抖,焦距模糊,轻轻地呢喃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。后来,贝瓦尔德,你告诉我他在说:“我找不到它们了,它们离开我了……”唉!直到那时我才明白,尽管我和你一封封地写信,尽管丁马克无时无刻带着那件大衣,尽管艾斯兰“回家”前留给我们的最后的表情,是一张嘴角带着模糊的笑意的脸庞(这对他来说十分难得),但谁也没有诺威那样渴望家庭、渴望温暖。

整件事里最难忘的也许是丁马克。他竟然少有地感知到气氛,没有吵吵嚷嚷。可是他接下来的举动让我们都吃了一惊。他把他的那件大衣脱下来,披在了诺威的肩上,然后用双臂环住诺威的脖子。然后他把乱蓬蓬的脑袋凑到诺威耳边,轻轻地说(我们两个那时一定很安静,不然绝对听不到这么轻的声音):“那我们去找它们啊。一起走吧。”

于是他们真的走了。

说不定这就是丁马克叫人难忘的原因。他导致了整个结果,就是我们两个第二天一早醒来时,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,只剩下风雪在窗外呼啸,如同冬天的呼吸。艾斯兰的床空了之后,我们还来不及习惯,丁马克和诺威的床也空了。他们都走了。毫无预兆。无声无息。

   说实话,贝瓦尔德,我很感激你在那时握住了我的手。尽管我们在那之后就没有提起这件事,但请容许我在封信里说说。的确,不怕承认,我那时很难过,而你提醒了我你还在。我记得我抬起头,微微入迷地看着你棱角分明的脸庞,那双盯着我看的钴蓝色眼眸也不似平常那么可怕了……在那之后,任何时间我想起你,都会先想起你的眼睛,觉得它们代表你,深深地凝视着我……

   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——原谅我作为一个作家的天性吧!不知你是否读了我的书,没有也没关系,我会很愿意分享。难以想象我们二十多年前在火车站分别后就再也没有见面。与你一同离开孤儿院之后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。我有时觉得自己忙得没有时间想念你,有时又觉得满脑子都是你。无论如何,我们应当见面了。希望你不要责怪我时隔二十年才给你写信;并非我忘了你,而是我不知怎么动笔……

   我要早些歇下了,明天要去与一个出版商会面,不知他对我的书是否会感兴趣。  

珍重。

你的提诺

END/TBC


七七的话:我对北欧是真爱……如果说有什么地方是特别想去的,那就是北欧了。

好吧我知道烂尾了……可是写到后面卡到死了啊!

其实很想把这封信里面的故事延续下去的。比如贝瓦尔德和提诺在一起的日子。比如丁马克和诺威在一起的日子。比如艾斯兰的故事。都有的写,都想写……

恩恩总之自勉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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